落月灯

但愿那月落重生灯再红

【帝旭X缇兰】春庭夜宴(三十五)

#别别扭扭的追妻火葬场#

#兰亭集旭我来补#







“陛下还不睡么?”

缇兰浅眠,他翻来覆去两次,她便醒了,含混着困意问道。

“朕睡不着。”

帝旭有些愧疚地说,他摸了摸缇兰的背。

“陛下睡不着,是热么?”

缇兰知道陛下怯热,也听内官说起过陛下今年特意安排没有用冰,想来也是为了她考虑。

她将微凉的手探向陛下的后颈,果然有些薄汗。

“无妨,朕不热,许是今日喝了几杯酽茶,提了精神。”

帝旭摇了摇头,坐起身来,还不忘为淑容妃扯了扯丝被。

“是朕不好,吵着你了,快些睡罢。”

帝旭垂首解开了寝衣的侧袢,探手取了春凳上的茶盏,喝了几口凉茶。

缇兰支起身子来,帝旭见状也将茶盏递到缇兰的嘴边。

“是穆德庆备下的凉茶,润润喉便好,你若口渴,朕命人取热的来。”

自与缇兰同衾后,帝旭有意与缇兰不做帝妃,只做寻常夫妻,因此减了许多规矩,更不喜外人打扰,内官女侍一律不得入寝殿暖阁,皆在外候命。

缇兰就着陛下的手喝了一口凉茶,摇了摇头,帝旭将茶盏放下。

“陛下明日还是取冰来用罢,臣妾无妨的。”

缇兰跪坐在床榻上,自陛下背后环了陛下的腰,将头靠在陛下的肩上。

“朕不用那劳什子。”

“陛下睡不安稳,臣妾心中愧疚,那不如…… 臣妾回…… ”缇兰声音越来越小。

“休想。”

帝旭打断了她,他早知她心中所想,若她不在身边,只怕他夜夜担忧,难逃惊悸。

帝旭笑了笑,脸颊蹭着她的脸颊,握了她的手,回过身来,同缇兰耳鬓厮磨。

“朕忍得辛苦,哪里是冰笼子的缘故。”





依偎翠绡下,私语夜半时。

寂静的寝殿有温吞的风滑过,笼罩在水墨灯纱下的幽暗庭燎摇曳了几下,烛尽香残,微弱的光悄无声息地灭掉了。







如何才能逼得鉴明解这柏奚?

帝旭这几日苦思冥想许久,用上许多法子,可鉴明就是不应。

朝堂下诸位大臣一张一合的嘴皮子念得他烦躁难耐,皱眉看着方鉴明,这榆木脑袋倒是正襟危立,听得认真。明明他肩上的伤还未好全,偏不肯歇息,持着那一个字没有的笏板装模作样,也不嫌疲累。

帝旭锐利的目光顺着方鉴明的广袖移下去。

如今入夏,百官朝服上皆佩挂了香囊荷包,他也看到了方鉴明广袖遮挡下,露出那只他嘲讽过的,极丑的玩意儿的一角,这般粗蠢的香囊他竟如此喜欢,日日带着。

日日带着…… 自淑容妃将香囊赠与他,他也日日带着。

帝旭垂目,瞥见自己玉钩上悬着的小巧精致的香囊,忽然豁然开朗。

“无事退朝,爱卿留步。”

帝旭唤住青海公。




青海公不知陛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,陛下不言,他也不问,只怕问起又是事关柏奚。

于是一行人沉默无言,急匆匆地走回了金城宫。

陛下摆了摆手,穆德庆等人便没有跟了,只留青海公随同陛下走上金阶步入殿中。

青海公亦步亦趋,不料陛下猛然回身,一把拽住他腰间的香囊。

“鉴明,你心中有一人。”

帝旭微微躬身,盯着他的眼睛。

青海公喉头滚了滚,没有说话。

帝旭笑了笑,此事他有了几分把握,岂能放过。

“陛下何出此言?”青海公面色无波。

帝旭扯了扯他腰间的香囊,方鉴明系得那么结实,他竟没能扯下来。

“便是绣这香囊的人,是也不是?”

想来为鉴明做香囊的人必定得鉴明看重,因为他除了着铠甲时,怕弄脏了香囊小心摘下,其余时候皆不离身。

方鉴明垂下眼睛,伸手握住香囊,用了些力,想要从帝旭手中将它救出,可被陛下牢牢抓住。

“朕原来不懂,如今懂了,因为那香囊,朕也收到了。”

“什么?”青海公下意识地问。

“淑容妃为朕绣了一个,不过比你这个,精巧上无数倍,朕很喜欢,日日佩着。”

帝旭松了手,青海公踉跄一步。

他抬起袍袖,让青海公看清他腰间的香囊,那香囊上绣的缬罗,打的璎珞,很是不俗。

暗暗在心底念着缇兰,若不是她赠香囊,他还联想不到这一桩事,捏不住鉴明的命脉。

青海公放下香囊,仍不语。

“你的心上人,朕来算算,此人绣工不好,想来疏于女红,家中无女眷教导…… ”

既然察觉,知道了方鉴明有了心上人,他自然步步紧逼。

“是,臣心里的确有一人。”

青海公索性认了,抬目迎着陛下的目光。

这还是方鉴明第一次认下,如今过了而立之年,这铁树竟开出花来,帝旭惊喜非常,连连发问。
“难道是北地的女子?你若喜欢,朕想个法子给她改换身份,让你娶了她便是。”

“难不成也是注辇女子?那朕可以让缇兰作媒…… ”

“你说出来,朕必然成全你们…… ”

“陛下,回陛下,臣珍爱她,同陛下如今珍爱淑容妃一般。臣忧她安危,虑她喜乐,但臣无意插手她的余生。”


帝旭皱起眉来。

“她大好花信年华,何必纠缠在臣这棵枯藤上,纵然她一时动情,臣也不允自己动摇分寸。臣说过,臣此生愿为陛下效死马前,做陛下的影子,为陛下手中利刃,展鹰犬之用。”

“方鉴明!”

帝旭怒火中烧,一把抓住青海公的衣襟,狠狠地说道。

“你莫要拿朕做筏子,朕有能力自保,朕说过多次,从不愿你做朕的柏奚!这般活着很是辛苦,如今朕有了心安之隅,不愿再负上你这累赘,你为何如此执拗!”


帝旭忍无可忍,他深知鉴明心中所想,不得不将话说重些,他才能听得进去。

他是过来人,是明白的。

“你失了勇气便罢了,你可曾想过那人的煎熬?你这般决绝,你可曾替她想过,她此生该如何难熬?”

帝旭缓了言语,轻轻问道。

陛下如此一问,青海公闻言如闻钟鸣,嗡嗡作响。

海市,海市痛么?

无论发生何事,他死在何处,死在何时,他都会以情义要挟她活下去。

可她也是人,也会痛的,她已将她的心袒露在他的面前,告诉了他:

师父,如若将师父从徒儿心中移走,便是钻心剜骨之伤。


师父,那伤,痛的。

他如何舍得海市受那般锥心之痛。



“鉴明,你我早失去了选择的权利,这不是命运馈赠……而是心中之人,是她们,给了你我再活一次的机会。”

帝旭看着鉴明恍惚,苦笑着摇了摇头。

“我们这样的人,精疲力尽的躯壳,身负重担的行尸走肉,才似菟丝花,喜怒哀乐都牵在所爱之人身上,不是么?”

“陛下…… ”

青海公为之动容。


“解了柏奚罢,问一问你那心上人,她需要你做什么,余生为她而活罢。”

帝旭情真意切,往向青海公的眼睛,他们是知己,是兄弟,帝旭的言语便似利爪,按住了鉴明的命脉。

青海公便似一只落败的困兽。

他终究是要大彻大悟的。

“陛下的心意,臣明白了,待臣安排好一切,陛下会如愿的。”
帝旭点了点头,拍了拍青海公的肩。

“若是时机合适,带你那心中之人,给朕见一见。”

青海公点了点头,行了个礼,退下了。






方海市站在海礁上,海面有几处渔火,映着波涛渐起的海面,忽明忽暗。

耳畔海风平缓,此夜看起来无波无浪。

“小公子,今夜还出海么?”

“出。”

日日为迎汤将军和淑容妃之母归来,海防不敢放松片刻,可这好消息迟迟不来,他心中生了些忧虑。

如此铤而走险之事,陛下到底有几分把握,汤将军又有几分把握?

他唯一能做的,便只有等在海界线上,做好万全的准备。

看师父的意思,这局势瞬息万变,战争不挑吉时,一触即发。

“对了哨子哥,文将军呢?”

“正候着小公子呢。”


方海市从海礁上一跃而下,轻盈地落在沙地上,点了点头,往大营走去。



宛州大营主将名唤文柏谦,乃簪缨世胄,而立之年便已官拜元戎,驻守西南六载有余。

方海市临行时倒也打探过一番,这文将军从不与地方官员来往,曾经宛州渔民起事,州府三请西南驻军镇压,文将军不为所动,因此宛州州府上书参奏,奏文将军怠慢州府。陛下没有理会,只是命人免了渔民休渔期的赋税,此事便罢了。

这几日他在军营中所见,却觉得文将军并非铁面无情,不通人事。

此人文武双全,与寻常武将不同,多了几分文人的傲气,常言治兵如治学,擅钻研兵法。想来陛下息事宁人,也是了解文将军品行,看重其领兵打仗的才华。

海市走到海港,文将军正在营帐外等他。

他向文将军行了一礼。

“方将军不必多礼,快看看这种弓,可是你要找的?”
文将军自副将手中接过弓,递给方海市。

海市结过,掂了掂,流露欣喜之色。

“相像,与海匪所用很是相像,没想到将军这么快便赶制出来了。”

“方将军师敌长技的主意甚好,只是这弓灵敏见长,不比铸器司配发的沉稳,须得掌弓者勤加苦练。”

“想必文将军已有练兵之计了罢。”方海市笑了笑。

文将军指着他笑了笑,摇了摇头,人传青海公家的小公子聪敏过人,擅读心,果然名不虚传。

“小试牛刀罢了。众将士听令,整装出海。”

文将军拍拍手,几十号人听命应道。

“本将也同去。”

“末将多谢文将军。”

方海市笑着行了个礼。







汤乾自离了注辇王宫,同随行的副将,副尉二人汇合。

宫中惊变,整个注辇皇城风声鹤唳,他们一路东躲西藏,为避搜查,辗转数日,才从注辇最为靠近尼华罗的小港口出海,他们一掷千金买下的人蛇船伪装成了往尼华罗输送香料的船只。

船上的蛇头倒是个牢靠的,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,面不改色地应付了士兵的搜查。

船将离港,汤乾自三人悄悄从船仓的货箱夹层内钻出。

“过了这处海峡,便没有官兵追查了,此处狭窄,大船无法出入。”蛇头的大徵话很是熟练,常做这种生意的人自然精通。

“大船在此卸货,就像这般,将大船上的货转移到小船上,再进海港。”蛇头继续说道。


他们经过一艘巨轮,夜幕之中,巨轮上灯火通明,可船下来往的船只都笼罩在黑暗中,纵然船头点灯也皆看不清彼此,船夫行船全凭经验,只能听到水声。

“这艘大船从何处来?运得什么?”汤乾自问道。

“大徵同注辇断了航商,这行商的船大约是尼华罗或是真腊,至于运得什么?便不知了。”


忽然身旁的一艘船上有人说起一句注辇话,那艘船上的人听到了有船自他们身边过,在借火折子。

汤乾自听得明白,将怀中的火折子塞到蛇头手中,示意他问一问,然后缩身躲回了船仓。

蛇头接了身旁那艘船的话,提起船头的灯将火折子抛给了那人,船舱中的三人借着光,他们看清了那一艘艘小船。

很是古怪,除了船夫,船上另一端还站了一人,蛇头顺势同站在船头等待船队接罢货回港的船夫寒暄了几句。

注辇语中参杂着几句船工的行话,汤乾自大约听明白了。

“大人,是什么东西,非要在半夜进港。”副将悄声问。

“是盐,那船夫说是盐,自大船上移下来的,是盐箱子。”

汤乾自说着却陷入了沉思。

“不对,若当真是盐,不该有这么沉,将军,你看那吃水线。”

随行的副都尉自缝隙看向蛇头提灯照亮的临船船身,此人是方校尉选的,是海市的同乡,越州人,家中捕鱼为业,很是熟悉行船之事。

“注辇有晒场,每年产出甚是富余,何须自邻国进盐。”汤乾自自言自语道。

他心中暗暗生了些猜疑。

事发突然,来不及细细思量,他们三人目光一对,都察觉了其中的古怪。

汤乾自向副将点了点头,副将躬身往船尾去,他又在副尉手心一划,二人心领神会。








TBC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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