落月灯

但愿那月落重生灯再红

【帝旭X缇兰】春庭夜宴(四十四)

#逆天改命 兰亭集旭我成全#






下朝后,帝旭急匆匆往玉成宫赶去,随侍的暗卫和内官小跑着才跟得上陛下的步伐。

刚入殿内,尚宫便迎了上来。

“淑容妃呢?如何?”
不过分别几个时辰,帝旭已忧心难耐。

“回陛下,淑容妃自回来后便不声不响的,此刻正在蝶翼泉沐浴。

尚宫一面说着,一面帮陛下脱下外袍。

“知道了,你们都退下。”

帝旭走向西偏殿。




垂坠飘逸的绡纱幡绫被水汽一蒸,变得薄透,朦朦胧胧中能看到些光。

帝旭伸手拨开幡绫,下坠的铜铃叮叮作响。

山石高低错落的缝隙中置了无数大大小小的夜明珠,这便是光源,比之庭燎宫灯,柔和温婉。

“缇兰。”

水声掩了他的喑哑的声音。
蒸腾的水雾中,他看到一个伏在墨玉上的小小身影,白皙肩背,嶙峋的骨,乌发在水中飘荡。

夜明珠的光芒折在岸边大大小小的宝珠玉石上,各色的光映在水里,随着水波耀在她的身上。

“缇兰。”

他又轻轻唤了一声,依旧没有应。

缇兰将手臂和脸颊贴着巨大的墨玉莲花石,墨玉的的色泽映着她无暇的雪肤,她一动不动,好像也是着静置的玉雕的一部分。

见她没有应,他心中大恸,急急撩起衣摆,向汤泉跑去,缠绵的水没过了膝盖,他丝毫不觉脚步沉重。

“缇兰!”


他颤抖着声音,又唤一声。

眼前的缇兰缓缓抬首,转面望向他。


她面上不知是泪,还是飞溅的泉水,映着盈蓝的粼粼水光,熠熠生出晶莹的星辉。

一双哭红了的双眼,不知哭了多久,见到他着急的神色,又颤颤滴下泪来,晶莹的泪花止不住地滚落。

泪水顺着脸颊滑下,滴在颈上,锁骨处,然后蜿蜒进沟壑,汇入泉水。

姣好的玉姿坦然呈在他的面前,一览无余。

但帝旭望着,只望着她的眼睛。

她静静地流着眼泪,一声不响地哭着。

尽悲之时,皆是寂默的。

唯有陇头流水,替人呜咽。


似有一双无形的手,狠狠攥着他的心,指头掐进肉里,汩汩流出血来。

这便是疼,这是他唯一能感觉到的疼,也是世间一切术法难愈的痛。

他展开手臂,蹚过齐腰的水,走到她的身边去,缓缓跪在水底的卵石上,将被泪水浸湿的缇兰,抱在怀里。

触手间,是她冰凉的肌肤,温泉水也暖不热的冰肌玉骨。

她紧紧贴着他的胸膛,在他怀里瑟缩。

“陛下失去父皇,失去母妃…… 失去紫簪阿姐时,也是这般痛么?”

“缇兰心里…… 好痛。”


缇兰抬起眼睛,眼泪溢出眼角,她哽咽着,艰难地问他。

帝旭垂目看着她,眼睛里也氤氲出水气。



这叫他如何答?

帝旭深感为难。

痛么?

自然是痛的。

故人消散,莫通音耗,心目断尽,无所知哀。

被余下的,留在世上的人,自然痛入骨髓。

可他不敢同她讲,他是她唯一的求生之途了,如若他流露出痛苦,又如何给她希望。

帝旭张了张口,安慰的话,开导的话,亦说不出口。

百年大小枯荣事,过眼浑如一梦中。

这众所周知的道理,这冠冕堂皇的道理,他更不忍拿来搪塞她。



帝旭的手,轻轻抚摸她的头发,将她埋在自己的怀里。

“哭出来,兰儿,哭出来会好受些,朕在,朕在呢。”


他柔声说,他吻着她的发顶,同她一起流着眼泪。

他能做的,便只有给她怀抱,任由她哭泣,直到她精疲力尽,再也哭不出泪来为止。

缇兰终于呜咽出声,她的哭声伴着水声,闻者心碎。







哭着哭着,眼泪总有流尽的时候。

夜半,床帐下,帝旭醒着。

他搂着缇兰,握着她的手。

他清楚,怀里的缇兰应是也醒着,他缠着她的腿,让她柔软的身子紧紧贴着他,想给她一丝暖意,可她冰冷的肩和手,怎么都暖不热。

幽暗之中,他们都睁着眼睛,却没有人想要打破沉寂。

帝旭想要说些什么,但不知如何开口。


“听汤将军说,阿娘的阿娘是中州人。”

帝旭反复思虑,说道。

“我阿娘…… ”

缇兰缓缓开口,声音轻得好像一缕烟。

“我阿娘虽与王后同出一族,却因身上流着外族人的血,被视为微贱之人。”

“王后殿下身怀有孕时,家族请人占卜,说是个女儿,说王后没有诞下王世子的命数。家族中唯有阿娘正值妙龄,家族算着阿娘的肚子就算不中用,封不了妃嫔,也可以替王后占一段时日的恩宠,因此将阿娘充作舞姬,进献给了王君。”

缇兰徐徐说道,这些本是王庭秘辛,但阿娘死了,她同注辇再无瓜葛了,说给任何人听,都无妨了。这些她本不愿启齿的事,在陛下怀中,她也能平静地讲出来了。

帝旭听她说着,手轻轻抚着她的头发,曾经许多疑惑,渐渐得解。

为何紫簪同缇兰有着相似的脸孔,原来她们的母亲,来自同一个家族。

为何缇兰中州话讲得流利。

为何众人皆说缇兰更像个中州小娘子。



“阿娘说,起初她是不愿的,日日盼着王君厌了,她便可被逐到王宫神庙去,做个洒扫的女侍,但天不遂人愿…… 她有了我。”

“我的眼睛不是琥珀色,而是黑色的,因此我和阿娘,在宫中境遇一直都不好,任人欺凌。阿娘至死,都没有过一天平顺的日子。”

“阿娘此生都做流离之人,她没有心安之乡。”

缇兰说着,心中暗暗痛着。

闻她所言,帝旭明白,她想阿娘,悲阿娘,这一生辛苦,到头来,还是如此唏嘘结局。

“缇兰,这里就是你的家。”

“在大徵,在中州,在天启城,在朕身边,你身上流着中州的血,这里,才是你和阿娘的故乡。”


帝旭心酸道,他侧身低头,看着缇兰,看着昏暗之中,她明亮的眼眸,轻轻将吻落在她的额上,虔诚吻她。

缇兰点头,缓缓将脸贴在他的胸口。

帝旭感觉到她的眼泪落在他的寝衣上,那一小滩湿润很快蔓延开来。

百感交集中,他紧紧拥住她。






早膳时,帝旭看着缇兰用膳,众人都看着她用膳,虞尚宫,碧紫,穆德庆,皆在旁伺候着,流水般的饭点一碟碟换上桌,只求淑容妃略尝一尝。

缇兰许是缓了一夜,精神好了些许,也可能是她不愿众人心忧,勉强认真吃了一顿饭。

撂下筷子时,帝旭看出了她的犹豫。


“陛下,臣妾…… ”


“无妨,朕都答应你。”

帝旭关切地皱眉道。

淑容妃闻言,这一日来,破天荒地微微勾起唇角。

“臣妾还未说是何事。”


“何事都无妨。”

帝旭握着她的手,认真说道。

“陛下,臣妾想见一见注辇使臣浦由马,有些关于母妃的事,臣妾问一问就罢了,做个了断。”


缇兰平静无波地说,说起注辇,眼波冷漠。

她这么称呼叔父,便是已下了决心,她从此同注辇,便是恩断义绝。

“好,朕来安排,左右他已是无用了,朕把他交由淑容妃处置都无妨,命卓英折磨他几日,杀来泄泄心中怒气。”


帝旭大手一挥说道,对注辇和浦由马,他早就不耐了。

“臣…… 臣妾不敢,臣妾见一见,同他说几句话就好,余下的…… 如何定罪,还是陛下决断就好。”
缇兰闻言一凛,怯怯说道。

“是朕忘了,朕忘了缇兰会怕,罢了,见就是了,余下的交给朕,朕定会为母妃讨一个公道。”

帝旭后知后觉,愧疚道。


缇兰点了点头。

“再喝一口,一小口,这粳米炖得软滑极了,尝尝。”

帝旭又递了一勺粳米粥,殷殷喂给她。





TBC.

接下来情节走得快,记得及时复习。

阿娘舞姬出身我很早就写过了,阿娘流着中州血,也写过了。

这都是我的私设,我的。

最后,记得点点喜欢推荐,评论区聊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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